来源:红星新闻
(原标题:9岁女童章子欣的悲伤夏天)
“欣欣!”章军对着微澜的大海大声喊着了女儿的名字。他眼眶红红的,对周围沉默的人群解释,“我听人说的,对着大海喊失踪人的名字,她就能回来。”这是章军网上流传最广的一则视频,他的女儿章子欣失踪了。
9岁女孩章子欣7月4日离家,7月7日失踪,7月13日遗体被发现。
梁某华和谢某芳,这对来自广东化州的中年男女,原是租住章家仅数日的租客。7月4日上午,他们以“参加上海朋友婚礼需要花童”为由,把章子欣从杭州千岛湖青溪村的家中带走。
梁谢二人并未带章子欣前往上海,而是一路辗转去了漳州、汕头、宁波等地游玩。7月7日傍晚,章子欣离家第三天,梁某华与章家人失联,父亲章军随即报警。后据警方通报,章子欣于7月7日晚消失在宁波市象山县松兰山景区的海边。
次日清晨,坏消息传来:梁谢二人的尸体出现在距松兰山景区以北约70公里的东钱湖。随后,从7月10日开始,几百名警力和多支民间救援队以章子欣失踪路段为中心,展开了地毯式搜索,却始终一无所获。
7月13日下午3时许,章子欣消失后的第6天,她的遗体在象山县檀头山一带海域被渔夫发现,此处距离章子欣最初消失的松兰山景区有至少25公里的海面直线距离。7月14日,浙江省公安厅发布通报,章子欣遗体表面未见暴力性损害,符合生前溺水死亡特征,并排除“失足落水”的可能。
这个夏天,对于章子欣和他们一家来说是一个悲伤的季节。
曾经的夏天
陪爷爷奶奶卖桃
谁对她好她就黏谁
杭州市淳安县千岛湖镇青溪村被湖水和山峦包围着,它被称为“水蜜桃之乡”,水蜜桃成熟季时,不少摊贩会沿街兜售。
几年前,水果还是青溪村的主要产业,当地70%的家庭收入都来自于此,后来村里的年轻人外出打工,沿街卖水果成了老人们的营生手段,章子欣的爷爷奶奶也在其中。
6月,青溪水蜜桃开始上市,天气也热了起来。烈日下卖桃子并不容易,子欣会用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帮爷爷奶奶搬足有她三人高的遮阳伞。爷爷奶奶卖桃子的时候,子欣则老实地在他们周围活动。“很听话,很乖。”子欣爷爷奶奶摊位旁边的另一个桃子摊摊主如此评价。
除了跟着爷爷奶奶卖桃子,子欣每年夏天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:趁着学校放暑假,去见见杭州的姑姑或天津的爸爸。虽然爷爷奶奶把她照顾的很好,但她也想跟着爸爸看看外面的世界。一次,和爸爸章军一起坐地铁时,坐在对面的人为父女两拍了一张合影,子欣抿着嘴没有看镜头,手放在两腿中间,一副羞怯的模样。
红星新闻走访章子欣家中所在的村子后了解到,子欣的爸爸妈妈分居多年,妈妈在广州打工,而爸爸章军则在天津工作了好几年,多年没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,同村也几乎没有同辈同龄的小孩。据每日人物,很多时候子欣只能跟排成一排的布娃娃们说话,这些娃娃都是爸爸章军给他买的。“谁要是对她好一点,她就会黏着谁。”子欣奶奶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么说过。
今年夏天,章军曾承诺子欣,要带她和表哥一起去北京旅游。不过在爸爸兑现承诺以前,两个陌生的广东人率先闯入了子欣的生活。
噩梦的夏天
遇见子欣之前
两租客还夸过另一个小女孩
6月,43岁的梁某华和46岁的谢某芳来到了千岛湖镇。红星新闻此前报道,在来到千岛湖之前,他们已经游玩了全国十几个城市。
两个月前,这两个广东人曾来过一次千岛湖。这次他们又来了,还对不止一个人说过喜欢这里,要在这里买“别墅”住下来。在与人闲谈时,梁某华对千岛湖有更加具体的认可,“空气好,水好。”
梁某华和谢某芳这次决定住在青溪村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,他们花了约块在这里住了19天。回忆相处的细节,快捷酒店的几位工作人员都觉得,在酒店住着的十几天里,梁某华和谢某芳的行为举止还算正常,没有太多奇怪之处。
“一顿饭大概60块左右。”酒店前台王小姐(化名)回忆称。梁谢二人便没有顿顿外出下馆子,快捷酒店一楼就是个小餐厅,有时候梁某华和谢某芳会出门买一些菜,带回来让厨师加工成一顿饭。对王小姐来说,她记忆最深的细节就是这两人一共吃了4只鸡,其中3只是梁某华买回来的活鸡,他自己宰杀好以后交给厨师进行烹饪。
“他们很喜欢炫富。”快捷酒店的厨师老李(化名)和临时服务员张阿姨(化名)都这么说。
两人到底在炫什么富?“我是老板”“有三个漂亮秘书”“家里有三个码头”“有好多大别墅”等说法常被梁某华和谢某芳挂在嘴边。对于这种吹嘘,老李和张阿姨都是一笑置之,“毕竟是客人,也不好当面拆穿。”
“看他们的穿着连我们都不如,所以不相信他们很有钱,不过他们有时候确实很大方。”老李还清晰的记得梁某华提着一个大榴莲进酒店时的场景,他热情的招呼酒店工作人员一起分而食之,“那么大一个榴莲,买下来得多块,他买了不止一次。”
除了买榴莲,梁某华和谢某芳还爱买很多别的水果,他们经常光顾子欣爷爷奶奶位于酒店前的桃子摊,一来二去便和两位老人熟络了起来。
有一次,张阿姨带着自己的孙女来到了酒店,梁某华看到张阿姨孙女,连连夸赞“真可爱、真漂亮”。随后他便跟张阿姨说,觉得住快捷酒店价格太贵,他想和谢某芳一起搬到张阿姨家里去住。张阿姨想了想,开出条件说,包吃住和洗衣,一个月块钱。结果梁某华没吭声,此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。
“块一个月,比酒店便宜多了,这么便宜都舍不得,哪儿是有钱人的表现。不过我现在也后怕,当时那么坚决的要来住我家,怕不是看上我孙女了?”张阿姨告诉红星新闻。
没过多久,张阿姨有次给梁某华和谢某芳上菜时发现,原本一直是两人的餐桌突然出现了子欣的身影。后来梁谢二人退房时张阿姨才知道,这两个人准备搬到子欣家里去住了,价格是一个月块,“事情发生以后我意识到,原来当时他们嫌我家贵以后就转移了目标,看中了子欣。”
子欣奶奶回忆,梁谢二人原准备7月6日乘飞机离开当地,后来见到子欣,便退掉了机票,希望能租住在子欣家中,在一番讨价还价以后,他们以每月元的价格住了下来。子欣奶奶还清晰地记得,这两人付完房租后便直接开口问到,章子欣在家吗?
梁谢二人退房搬到子欣家中后,张阿姨曾骑车路过子欣家,“两个人跟小孩坐在一起,就像很亲密、很熟悉的样子。”
谎言的夏天
一步一步铺垫的信任
让租客带走章子欣
7月15日,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,有不少人认为,当时的章家老人似乎很“信任”这两个陌生的租客,比如子欣有时候放学,都是由梁某华和谢某芳接回家。“按学校的规矩,不认识的人是不能接小孩回家的,但是子欣家总是没个固定的人来接,这两人又表现得跟子欣很熟悉,所以就由着他们来接了。”一位曾经教过子欣的老师说。
据公开报道,除了接放学,梁谢二人还会带着子欣一起吃饭,一起逛街,一起上山下山,还给子欣买过不少东西。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两个成年人在表达自己对孩子的喜爱,热情又真挚。
或许是这样的行为让子欣爷爷奶奶信任了他们,在子欣家没住几天,梁某华和谢某芳便对爷爷奶奶提了个要求:他们准备去上海参加朋友的婚礼,想邀请子欣一起参加并扮演扯新娘裙角的花童。
子欣姑父王辉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,爷爷奶奶并没有很快同意这件事。他们先给章军打了个电话,结果章军坚决不允许,他说除非爷爷陪同一起前往上海。王辉说,“也不知道用了怎样的花言巧语”,最后还是让爷爷奶奶松口,让子欣和梁谢二人出门。
悲伤的夏天
寻找章子欣
却没有奇迹发生
自搜救队组建后,章军就一直待在象山,他每天都会在礁石上远眺大海,希望能在海面上找到些什么。
红星新闻观察到,除了余人的搜寻队,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也把目光投向了宁波象山,一波接一波的采访对着章军狂轰滥炸,但是他永远都是客客气气地回应每个问题。在他看来,媒体们的